如果是感情，那他就回答不上來，如果是親情，那他就更加回答不上來。

“你這是怎麽了？”周小姐越來越覺得尹嘉許好似不想以前那樣尊敬她！

尹嘉許背著後面的手悄悄交握在一起，他小小地吞了吞口水，卻是什麽也沒說。

“馬澤宇那邊呢？這麽久都沒有查出什麽來嗎？這不像是你的作風！”

周小姐對於馬先生的恨已經深入骨髓，只要一提起這個男人，她臉上的恨意就顯現了出來，只要那個男人一天還活得好好的，她就一天都不能安心。

望著那個被恨意折磨了大半輩子的男人，尹嘉許突然有些同情起周子惠來，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光芒從尹嘉許的眼睛裏一閃而過，想起周子惠的安危，他不得不轉移話題。

“馬先生一直派人跟蹤周子惠，目前還查不出他有什麽目的，不過我覺得......”

“什麽？他竟然敢派人跟蹤子惠，他想要幹什麽？他想要對子惠做什麽？”一涉及到周子惠，周小姐立刻激動地站了起來，她快步走到尹嘉許面前責問著。

“夫人，我想他應該對周子惠沒有惡意，也許是想隨時知道她的行蹤，再怎麽說周子惠也是他的親生女兒，他不會對周子惠做什麽的。”

尹嘉許垂了垂眸，並沒有望著周小姐，像是在躲避些什麽，只可惜周小姐的心在周子惠身上，並沒有覺察出尹嘉許的不對勁。

“是嗎？”因為尹嘉許的話語，周小姐的情緒慢慢冷靜了下來。

尹嘉許想起了周子惠俏皮的面容，他的一顆心落在她的身上，他知道這個善良的小姑娘承受了很多她不應該承受的東西，周小姐和馬先生畢竟是她的親生父母，就算兩人有什麽恩怨也不應該讓周子惠來承擔，周小姐執意要對付馬先生，要是真的成功的話，難免會讓周子惠的心裏再蒙上一層陰影。

“我跟蹤了馬澤宇幾天，他除了上班就是呆在家裏，我實在查不出什麽來。”至於馬澤宇去私人會所的事情，尹嘉許覺得還有待再調查。

周小姐面無表情地站著，眼光定在某一個點，從她的側臉望過去，眼角的細微皺紋在剛剛的激動下顯現了出來。

“繼續給我查馬澤宇。”末了，周小姐無力地說出了一句話後就打發尹嘉許。

在尹嘉許走後，客廳內便只剩一個被歲月和恨意淩虐的可憐女人。

在沒有人的時候，周小姐便會重覆著一個動作，那就是翻開那本相冊，一遍一遍地看著。

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相冊裏那個漂亮的女人也已經老了，那個小小的嬰兒也長大了，而那個本來就應該受到懲罰的男人也好好地活著。

“子惠，你都應該那麽大了。”周小姐纖細的手指如往常一樣一遍一遍地摸著照片上嬰兒細嫩的臉頰，每每看著照片，她內心卻疼得不知如何言語。

“還好，上天讓我找到你了，子惠。”周小姐又喃喃細語了起來，自從上次見過一面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周子惠了。

並不是她不想念她，只是她內心很清楚，從周子惠有些茫然的眉間可以看出，她對她這個親生母親還不是那麽地接受，更不談信任和依賴了。

“還是再過一些時間吧，再給你一點時間好了。”接受是需要時間的，這麽多年過去了，還差這點時間嗎？周小姐在心裏默默想著。

夜深之後，溫柔的月光鋪滿了地面，尹嘉許自從離開了周小姐的家中之後，就獨自一人來到了周子惠的家門前。

他並沒有想要進門的意思，而周子惠也未必想要見他，想起第一次在這裏見面的時候，尹嘉許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屋內的周子惠並不知道屋外有那麽一個男人站在那裏，她也沒興趣走出去。

她打開冰箱，隨意拿出了幾個蛋和一捆面，在廚房折騰一番後，一碗雞蛋面就熱騰騰地出現在她的眼前。

“好難吃啊。”周子惠僅僅吃了一口，就將筷子放下了。

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目光停留在那晚依舊熱氣揮發的雞蛋面，不知道什麽時候她的手藝生疏成了這個樣子。

想著想著，她又回想起了有尹嘉許在的時候，自從有他在，她就再也沒有擔心過吃飯問題了。

“尹嘉許，要是你不是周小姐派來的人，那該多好，只可惜，我分不清楚你對我是不是真心了。”

夜深無人的時候，周子惠臉上難掩一抹掙紮，她的雙手撐在桌子上，目光有些黯淡。

腦海裏走馬觀花般閃現出了她與尹嘉許相處的一點一滴，在她被誣陷殺人的時候，他挺身作證。

全世界都不相信她，而尹嘉許卻能從那窒息的地方把她救了出來。她遭遇了綁架，他也能及時出現救了她，還有很多很多......

在見周小姐之前，她還能拿這些當借口來證明尹嘉許是喜歡她的，甚至是愛她的，可當周小姐這個人清楚地站在她的面前時，她恍然大悟了起來。

尹嘉許做的這一切，包括做假證，替她找證據證明她不是殺害李雨文，給她做飯，英雄救美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她是周小姐的女兒。

“要是我不是周小姐的女兒，大概也不會有人管吧？我應該會被人誣陷坐牢，而不會在自己的家裏。”

任誰遭遇到這一切，都不能釋懷吧，至少她周子惠是這樣，別人她管不著。

一陣微風吹來，樹葉被吹得沙沙響，尹嘉許依舊站在原地，沒有絲毫挪動，多年以後，他回想起來，不禁覺得自己有些傻，僅隔著一道墻的兩個人，有什麽話不能說清楚？

屋內的周子惠眼看著那晚已經冷掉的雞蛋面糊成一片，她拿起筷子卻不知道該怎麽下手，嘆了一聲後，那晚冷掉的面魂歸垃圾桶。

無心再煮一碗，周子惠將碗筷收拾好，拿著衣服走進浴室將自己收拾了一番後，她便走回了自己的房間，她平躺在床上，眼神望著白花花的天花板，又陷入了某種思緒裏。

自從屋內只剩她一個人之後，她便經常這樣做了，在前幾天回家的路上，她發現隔壁鄰居養了一只黑貓，那黑貓溫馴地有些不像話，不僅主動接近她還用頭蹭了蹭她的褲腳，完全和老奶奶那只貓不同，為此她終於放下了心。

想著想著，她慢慢閉上了眼睛，像是某種熟悉的安全感回來了一樣，她竟一夜無夢，徑直睡到了天亮。

而她也並不知道，某人也在屋外站了一夜。

周子惠故意晚了十分鐘才來到咖啡廳，卻不曾想那個毛小五居然還沒到，見她一臉氣憤，咖啡店老板娘很好心地送了她一杯沙冰說是免費試喝。

周子惠面無表情地咬著沙冰裏的吸管，甜而不膩的沙冰很好地緩解了她的急躁，只是她有些哭笑不得的是她們居然認為毛小五是她的男朋友。

天知道，就毛小五那種不守時的毛病，女孩的眼睛得有多瞎才會看得上他，反正她的眼睛亮著呢，她也很明白知道喜歡的是什麽類型，她喜歡那種充滿陽光的男孩。

想到這裏，她不禁楞住了，這種屬性的男孩好像跟那個人慢慢重疊了起來。

突然肩膀被人一拍，阻止了她繼續想下去，她對著那個遲到的毛小五翻了個白眼後，繼續喝著手裏的沙冰。

“等久了吧，不好意思...”毛小五仍是一副痞痞的樣子，在看到周子惠的時候，他笑得更加奸詐。

“路上塞車。”周子惠哼了一聲，時機恰好地接了毛小五的下半句話。

“哎呀，你還真了解路況。”毛小五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道，手裏的黃皮紙袋往桌面一扔，拿起玻璃杯的涼白開咕嚕咕嚕就喝了起來。

周子惠不屑地看著毛小五額頭上的汗珠。“麻煩你下次出發提前半個小時，這個點陽光很大，小心曬傷。”

周子惠說話的當中，毛小五額頭上的幾滴汗珠不慎滴落了在桌面上，真讓人忍俊不禁。

“反正你也沒事，多等一會也不會怎麽樣，我可是很忙的，事情又多，拿著白菜的錢操著賣白粉的心，我容易嗎我？”

“停，別說話，喝水吧。”毛小五頗有一種一回生二回熟的感覺，在第三次見面居然還對她抱怨了起來。

只可惜周子惠並不買賬。

“三天！現在三天已經到了，你調查出了什麽來？”周子惠最關心的還是調查結果。

又一次，毛小五打開了那個黃色紙皮袋，在掏了半天之後，他拿出了一摞照片遞給了周子惠。

周子惠一一翻過毛小五的那一摞照片，大概有十幾張，每一張都是紅館的照片。

只是她每翻一張照片，臉色就難看了幾分，到最後一張照片翻完，她的臉色就已經鐵青一片。

她啪的一聲將照片扔在了桌面上。“這些照片，你是從哪裏得到的？”

毛小五絲毫沒有察覺周子惠的情緒變化，他一臉得意地指著桌上那些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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